电影《刺猬》,由郑执小说《仙症》改编,顾长卫执导,葛优和王俊凯领衔主演,从一个异类的视角讲述了一个”疯子”的故事。
影片中的“我”,是口吃的男孩周正(王俊凯 饰),他在他人眼中是个异类;而我的姑父王战团(葛优 饰),则被认为是“神经病”。
王战团性格古怪,行为荒诞。他习惯闻烟卷味道、指挥刺猬过马路,并常讲述自己当过海军、潜艇兵,去过太平洋的“光荣事迹”,这些其实只是他的幻想。他甚至挟大葱模仿《海底两万里》中的飞鱼飞翔。此外,他坚持独特的生活方式,即使面对家人的不解依然保持精神的独立。
尽管显得疯癫,但王战团时常展现出超乎常人的睿智和理性。比如,他下棋技艺高超,甚至能在看书的同时赢下比赛,显示出他清晰的思维能力。王战团不让周正称呼他“大姑父”,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,重视个人身份和独立性,不愿被家庭关系定义。他反复质问“不应该啊”的时候,看似无厘头,其实是在拷问社会的荒谬。
家人和外界难以理解王战团,而王战团也不争取理解。他没有刻意让自己成为外界认可的“正常人”。在福柯看来,疯癫并不是固定的疾病状态,而是随着历史变迁变化的概念。当理性开始被用来维持社会秩序,不符合这些标准的人就被认为是“疯癫”或“不正常”,受到排斥和控制,最终被排除在社会之外。从这一角度看,王战团并不是真正的“神经病”,只是因为偏离了社会的正常行为标准而被划到疯癫的阵营中。
家人视王战团为精神异常者,不遗余力地进行控制。大姑给他喂安眠药,让他长期处于睡眠状态,排除在正常社会活动之外。而赵老师(任素汐 饰)不仅代表了某种迷信观念,也展现了社会对“疯癫”的权威性压迫。
尽管如此,王战团并没有屈服。他面对赵老师的威胁时,通过轻蔑的态度和言辞,挑战了她的权威。然而,这种规训对他来说依然是痛苦的。电影通过“我”的视角,把这种痛苦具体化。
而周正,由于口吃和留级被同学嘲笑和排挤,在学校里被欺负,甚至饭盒里被扔进粉笔,父亲还对他责备、殴打,处境艰难。周正像王战团一样倔强,这种倔强需要付出代价。虽然家人束手无策,但外界的规训力量不会放弃努力,父母对他的爱变成压抑,赵老师更是对他进行残酷的“治疗”。
电影与小说的一个显著差别在于结尾的处理。在小说中,王战团企图帮助周正逃离规训,为他的人生呐喊:“你爬啊!爬过去就是人尖儿!”最终周正屈服,被规训,成为一个“正常人”。然而,电影中周正则通过偷偷给王战团手机报警,成功地拒绝了规训,直接承继了王战团的梦想成为海员,这种顺利的转变缺乏逻辑的支持。
尽管变得“正常”,周正并未获得预期中的幸福。在融入主流社会的过程中,他不得不放弃部分自我,接受社会强加的价值观和规范。“我不原谅,我不能原谅”的宣言,既显示出他的决心,但更源于他成为了“人尖儿”。
《刺猬》本质上讲述的是理性压迫疯癫,异类被同化的悲伤故事。电影向观众传达着一个重要的信息:在抹平个体差异,迫使每个人按照同样模式生活的过程中,我们实际是在剥夺每个人的独特性和幸福感。
尽管有瑕疵,葛优的出色表演和影片对社会化过程的深入探讨,使《刺猬》仍然具备重要的现实意义。在当前社会,我们需要更多地去理解和接纳不同的个体,反思和对抗那些以理性之名、为你好之名的压迫性力量。